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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也许一块泥土注定要成为陶,成为器,它为了自己的宿命经受着风

2020-09-25 10:12 来源:网络整理

新石器时代出现的陶器,没有规则的形状,有着原始的古朴的形貌,由泥土随意做成,摹自然之形体,借天地之范式。经过简单烧制,泥土成为器。“器识”一词,包含着师法自然天地之含义。

吴培刚老师的《大地情》,写了一系列乡土人物。那些人物也如泥坯一般原始、粗糙、简单、混沌。他们有古老陶器一样的歪扭人生,却自成形貌,与大地和谐地相融。陶器是古老中国的写意,如同神秘古远的象形文字,以巫术般的隐藏与指向昭示着生存的深意。《大地情》中的诸多人物,亦各自有着破损的棱角,残缺的魂魄。他们一一对应着陶器的寓言。书中写了众多的蝼蚁人生,在这样一块苦痛的土地上,如女娲或随意捏成,或用枝条甩出的小泥人儿,被生活烧制着,渐渐有了性情和灵魂。《大地情》在还原这种烧制,在回溯这种泥土,在解释这种灵魂,在沉淀这种要义。

也许一块泥土注定要成为陶,成为器,它为了自己的宿命经受着风吹雨淋,日晒霜冻。它为了成器的一生忍耐着久远的埋藏。就像《大地情》中的李英俊,他为了完成书生使命,在贫寒大地上煎熬。这是陶土成器之苦。书中有许多苦读情节的记述:青灯黄卷,秋风夜雨的画面从中国的经典纸页中慢慢浮出,并暗暗与古旧的历史瞬间重合。那荒郊菜园的幽幽灯火之中,李英俊伏案研磨的寂寞身影,隐藏着着文学史中无数寒门学子恒久的梦想,十年无人瞩目,一朝看尽长安。那荒村小园,寂寥荒幽,古风清远。文士的壮怀中却又有着英雄侠客的情结。李英俊之乡村书生格调,使寒酸陶土拥有了玉成之气质,使此书由粗陋俚俗的取材意向走向阳春白雪的文化追求。中国的书生永远走在赴考的路上,沐着千年的荒山夜雨。只是很少有人想及他们是从何地何时出发。《大地情》中的李英俊代表了一个时代的赶考者,他是从大地的最角落处动身的,他的窗外没有菊花东篱,他的桌前没有玉砚素绢,他的手边没有竹箧瘦马。他是从最穷苦的书生故事里走出的。这部乡村的书,因为李英俊这个主人公有了高过土地的书卷气与青春气。来自乡村底部的泥土经过了暴晒与烈火的熏炙,已经高于泥土,来到陶器的境界。

书中的女主人公白玉兰,对生活的坚韧与热爱,她的明亮与美好,真诚与善良,延续着中国的乡间女风,让女性的精神气度在传统文学的深长一脉上再次延展。母系氏族时代早于新石器时代,陶器某种程度上记录着母系时代的规制与风范,女性书写也许从陶器时代已有了圭皋。白玉兰身上的民间礼仪的存留,与德行操守的承继,注脚着诗文村落的乡风古韵。白玉兰不是一个安于呆板诗礼的浅陋女子,她有对精神自由的坚韧追求与女性意识的深刻觉醒。吴老师在《大地情》中成就着乡村女性,以白玉兰为构建的轴心,营造着女人的朴素天国,把她们写照成玉立于天地之间的隽永陶器,以盛山水之情,母性之道。

《大地情》中写了一系列的乡村小人物,他们也是泥土捏成的原生态的存在。他们有着粗糙原始的大悲大喜,像秦腔一样尽情释放自我。这些人物没有模型,以一种纯天然的状态展现出来。书里隐藏着一个富有野意和生机的生态群落。这些人物更没有经过“高大全”式的脸谱化,是由作者自由地摩写而成。因为自由,因为随意,人物更活泼真实。英俊娘、老赖叔、虎婶、雷神爷、哑叔、灵芝、二骚虎、墩子、霸奶奶……他们像村庄里姿态各异的雕塑,像陶土的精灵,在古意村落展演着,阐释着,喧哗着。

不要说泥土做成的农民没有诗歌与梦,就像泥土做成的陶器有华彩和风韵,他们也有。吴老师用诗情的笔赋予灰土一般的他们光彩与梦想。

这是真实的农民。

就像陶器可以借助泥土来成就,顺遂世间规则而玉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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