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些夏天
2016-06-21 08:46 来源:菏泽日报

孔金泉
那些夏天,我都是在奶奶家度过的,那里有我的小伙伴,我们一起疯天疯地。
奶奶家的小院现在看起来仅容旋马,那时却是我的乐园。尤其是晚上,房梁上上演着老鼠娶亲。我常常瞪大了眼睛听它们吹拉弹唱,正到高潮之际,突然大喝一声。老鼠们马上变得噤若寒蝉。甚至有老鼠受到惊吓,失足掉下来。我则掩嘴窃笑。下面,你就瞧好吧,先是胆大的老鼠投石探路,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,继而放肆起来,颠东跑西。转眼之间就演变成了盛大的狂欢。难怪说人健忘就说他是属鼠的呢,它们忘了我这儿还有一双窥视之眼呢。我再次出击,作狮吼猫叫,给它们一个措手不及。这样的游戏,每个晚上我都乐此不疲。
我和小伙伴们是村子里的风,说不定从哪里冒出来。最常去的地方是村头的小河。说是小河,丰时如蟒。我们从河上的桥上往下跳,看谁扎的猛子远。河里有鱼,逮到以后,就地正法。撒上盐,用一张白纸包裹起来,丢进火堆里。须臾之间就是一顿美餐。现在回想起来,还让我馋涎欲滴呢。我还会跟着他们打猪草,醉翁之意不在酒,看到谁家的菜地,就会猫进去,摘个黄瓜西红柿,吃个城市里享受不到的傍林鲜。那个爽脆,犹如唇齿间的铙钹。但有时被发现了,也会被骂个狗血喷头。说到建设性的事件,是去打爬叉皮。爬叉皮是中药,到了夏天就会有游贩收购。爬叉皮轻盈,不压称,我们随打随卖,可以买零食吃。说到蝉,是夏天的趣味所在。它们眼看天色向晚就伺机而动。摸到的蝉煎至金黄味道最佳。有一次,我们燃起一堆火,然后轮番去摇周围的树,无数的飞虫扑向火焰,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煎肉的味道。说不定脖子还会被莫名其妙蛰一下。听说哪个村子放电影了,我们不啻数里也会徒步而去,因为争地盘,有时还会跟人打一架。电影一开场,马上又偃旗息鼓。回来的路上,群星璀璨。那个美是不墨的画境。不出去的时候,假如天热难熬,我就睡到院子里。地上铺一层席子,直到露水打湿我的额头。奶奶说她看得见月亮里玉兔捣药。我看到的是一片环形山。
我至今记得,每到吃饭的时候,爷爷的呼唤就会响彻村庄的上空。喑哑,像是一句戏曲的唱腔,宛转低回,继而又高亢起来,直到我应承下来。然后玩得正欢的我们会作鸟兽之散,撒丫儿跑开。那是我无忧无虑的童年,回忆起来,没有暑热,都是清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