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家随笔
2016-11-15 09:22 来源:菏泽日报
记不起是哪天的雷声扯开了思乡情愫,往年旧事纷纷涌上心头,一时间还真不知从何说起。
说起思乡,其实,我老家就在距城西南四五公里乡下。儿时的老家,是一个百余户人家的小村。村里村外、街边坑旁,每家每户的房前屋后,都栽种各色树种,远远望去,郁郁葱葱。当时(现在还在),村东有一条不大不小的河,四季有水,村西有一条不知绵延多少公里的官路 (老家人都这么叫),风水先生讲这叫左青龙右白虎,老家这地形是宝地。
村庄四周有已经坍塌的寨墙,据说寨墙当年也是挺高大的,是防匪患修建的。墙上有许多枝枝叉叉、相互交错的树木,印象中都是洋槐树,都有碗口粗细,老人讲,这种树春夏花和叶可以吃,能救穷人命,秋冬可以防土匪爬墙。我记事的时候已多被砍伐,只有南面、西面、北面零星长着几棵,从那粗大的根系可见当年的茂盛,春夏之交摘槐花,树上树下的爬,嬉戏之余,大人把槐花弄熟改改口味,也是不错的结果。
寨墙的外面就是壕沟,老家人叫寨海子,有几米深,四季有水,后来又和东面的河连通,更是常年不断水。那里是我们男孩子玩耍的主要场所,春天玩打仗攻城游戏,夏天在水里嬉戏,捞鱼摸虾,冬天溜冰抠鱼。只有秋天是望水兴叹,水太深,没谁敢下去,偶尔鱼翻坑,才有几个胆大水性好的大人和大孩子下水捞鱼,胆小的只有看的份。
那时捞鱼可不是休闲取乐,是民生问题,捞上来的鱼,不舍得吃,抹上盐,串成串挂屋檐下风干或晒干,等家里来了亲戚,或煎或炸成两面金黄,那是一个菜,不过小孩子也只有等亲戚走了才能吃个下渣虎,解解馋。
由于大家都知道水的深浅,还真没有出过事,也是万幸,真个如风水先生所讲——是宝地,也不是不可能的。
小村只有一条东西街道,东西两头各有一道寨门通往村外,说是街道,其实也是雨季排水的通道,真个是晴天土满天,雨天泥满街。那时,没有几家有雨鞋,下雨的时候,大伙都穿泥机子(一块木板下面钉两块方木,用麻绳一系)上街或外出。
每当夏秋季节东面河里发大水,村里家家户户都跑到胡同口打堰,防止街里洪水进入各自家里。那时候没人喊,不用叫,只要阴天下雨,不管是白天还是夜晚,成年劳力都去胡同口打堰,堰打好了,留下守堰的,其余才可回家休息或者拿个家什去捞鱼(街上真有鱼),这个自便。
我老家小村分三大姓——司、刘、杨,分住五个胡同。
可能是我们司家是老住户,住中间三个胡同,南北通透,家家或者门朝东或者门朝西。刘家和杨家在西东两头,是司家要求还是刘、杨两家智慧?为司家守住东西两边,如有匪患他们不是首当其冲吗?这个不得而知。
杨家胡同是个死胡同,它也没几家人家——三两户而已;而刘家胡同是个奇葩,也通,但是它是东西胡同和南北胡同首尾相接,组成两个辘轳把的形状。也说是刘家祖上是大户为防贼故意设计的,因为每一段看上去都是死胡同,而真走到跟前又别有洞天,不知内情的人还真很难走出去。
随着时间的推移,人口激增,村子扩大了,推到了寨墙,平了寨海子,在老村前后又分化出前街和后街。昔日的怡人乡村小景荡然无存。各家各户住得远了,亲情也就疏了。
再后来搞新农村建设,在老址北百米处建了新村,清一色的联排两层小楼,宽敞的水泥街道,看似好了,但原来的心气没了,因为老家真的消失了。